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童年故乡——围炉而坐,听60、70、80后讲述童年故乡的模样

[2014-02-26]

闲来浏览读库张立宪博客,突然被一则《〈童年与故乡〉编辑报告》所触动,确切地说,是被“童年与故乡”数字打动。在新春正月这般特殊的节庆日里,我想,大概没有什么比“童年”、“故乡”几字更能牵引人心的了。
站立在老家的村口桥头,房前屋后,此时的你一定懂什么是故乡。
手拉珍爱的妻儿,讲述当年的“英勇”事迹,此时的你一定懂什么是童年。
童年,是人生不灭的岁月情怀;
故乡,是万千游子心的方向。
循着张立宪力荐的古尔布兰生所作的《童年与故乡》,我的童年与故乡也逐渐清晰起来,鲜活地在我脑海里跳跃着。我的故乡在重庆长江边的一个小县城,那里有麻辣过瘾的火锅,有葱香无二的凉面,有温凉甜糯的凉虾……故乡的味道让人生津难忘。说起故乡,最先活泛的,原来是吃。
小时候的那些时光,回想起来,似乎算得上人生里顶美的日子了。拿跟棒槌嚷嚷着去河边洗衣服,站在树下为偷椿芽的同伴放哨,放学后留在教室丢沙包跳绳,好多好多的童年乐事纷涌而出。真是美啊!
这是我的童年与故乡,也是多数80后童年与故乡的味道。你可曾想,60后、70后爸爸妈妈、叔叔阿姨辈也有他们的童年忆、故乡情。新春团聚,家人围坐之时,静下来,请长辈们讲讲他们眼中的童年与故乡模样吧。
 
 
80后:童年,我们这样玩儿
 
讲述人:尊客会会员(风雅钱塘)周华诚
故事题目:《放学路上的玩意儿》
 
       乡下放学总是很早。黄色帆布书包拍打着屁股,大家呼啦一下涌出了教室(不是涌出“校门”,我们的小学校没有门)。老师推出自行车,左脚踩在踏板上,右腿抡出半个圈,就跨上车子骑前去了。我们则故意磨磨蹭蹭留在后边,等到老师车影消失不见,立刻像变魔术一般从书包里掏出各种宝贝,开始了丰富多彩的课余活动。
       第一项宝贝是橡皮筋,主要有丢和射两种玩法。在地上画两条线,人站在一条线外,把皮筋丢向另一条线,最靠近线者最“高”,如压线或超出线外,则最“低”,由“高”吃到“低”。射皮筋,则是比赛谁把皮筋射得更远,技法是小指弯曲扣住手掌,挂住皮筋一端,再把皮筋拉长,从大拇肚上绕过,绷在食指或中指指尖,准备好后,松开小指“机关”,则皮筋就会借助自身的弹性飞射向前方。射皮筋,可以一路从学校射回家,因而我们的放学路,不是用脚步丈量,而是用皮筋丈量的。路边草丛茂盛,秋天草叶枯黄,与皮筋的颜色相似,一不小心皮筋就会窜入草丛,往往寻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。射皮筋的高手,放学时手腕上只有一两根皮筋,一路射到家,手腕上已然缠满了“战利品”。只要手臂一伸,就让小伙伴无比艳羡加崇拜了。
       第二项宝贝是三角包。三角包多用香烟壳折成,也有用作业簿撕了折成,但后者往往软趴趴,一拍即翻,一翻即输入他手,不堪再战。有胆子大的同学,撕了教科书的前后书皮,折成三角包与人对战,可算有破釜沉舟之决心了。但往往第二天,罪行败露,不是被老师罚站,即是被家长藤条伺候。在老家乡下,敬惜字纸的观念在老辈人心中根深蒂固,凡写有字的纸不能随便扔在地上,更不能用作如厕应急,否则就会受到严厉批评。而连教科书都能撕的同学,实在是“孺子不可教”,怕是一年学完,期末考试不能及格,仍旧得回炉重上。二年级留学,三年级留学,四年级留学,这样的同学也有。我上到五年级时,班上有几个同学早已是资深学员,校龄比有的老师还长,所有调皮捣蛋的事情都少不了他。
       那时我们书包里的玩具,多数是自己动手制作的。一块简简单单的瓦片,磨成圆形,竟然也可以玩得不亦乐乎。用木板削成手枪的形状,别在裤腰上,威风八面。八号钢丝弯成一把弹弓,套上皮筋,路上可以用石头子儿打鸟。这些玩具陪伴着我们的放学路,不算远的距离,往往要走上一两个小时,真的是被大人称作“在路上跟石头子儿都聊天”了。
       放学上学,都要经过一座板桥,此桥横跨于河上,约四五十米宽。桥面由六七根木头拼成,一段一段架在木头桥墩上。在童年,也是放学路上最有乐趣的一段。男孩子往往会在桥上尝试许多惊险的动作,那时83版的《射雕英雄传》风靡大陆,黄日华翁美玲也是年华正好。老家乡村那时刚有电视机不久,不管男女老幼都追着看这部武侠片,孩子们到了学校,还会互相切磋刚从电视上学来的“武功”,摆出一招一式,便自以为是绝世高手天下无敌了。
       在那座木桥上,这样的武侠片便每日都会上演,不是从桥面跳到河滩练习“轻功”,便是在桥上桥下比武过招决一胜负,“哼哼哈哈”之声不绝于耳,等到过足了武侠瘾各回各家时,免不了有一瘸一拐的情况发生。
       至于故乡的那座木板桥,今年春节回老家过年时特地去看,桥已不见了,取而代之的,是一座水泥新桥。不晓得现在的孩子放学后,还会不会在桥上比武过招呢?
 
 
70后:你可记得萧山的旧模样?
 
讲述人:尊客会会员(美之园)董清芳
故事题目:《老街的黄昏与哀愁》
 
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,我大学毕业,辗转来到钱塘江南岸的萧山,在一个叫衙前的镇上教书。
工作之初的那两年,周末的时间,基本上都在周边的乡村或镇上闲逛,先坐的是自行车,后是摩托车,那正是和老公谈恋爱的时光。于是结识了萧山的诸多老街,曾经邂逅了一些老屋老宅老墙门。
八九十年代,萧山经济发展的很快,杭州城里的人都带着羡慕嫉妒恨的口气揶揄萧山人:萧山佬儿木姥姥有钱!
萧山城镇的房子是一大景观,闪耀抢眼,萧山人有了钱,就使劲儿造房子,房子外面舍得花钱,大理石,不锈钢,琉璃彩瓦罗马栏柱,三层四层楼上面还要造个小炮楼,再竖个尖细瘦长的金属棒,大概是天线或是避雷针啥的(至今我也没搞明白到底啥玩意儿),所以凡是坐火车或长途客车,从杭州出来往金华衢州或福建江西去的人,对萧山乡镇居民的房子留下深刻印象,都会自然感叹:萧山富裕得很!
崭新的楼房,迅速崛起,一幢幢如天外飞来,而破旧的老屋,被不断挤到新村新楼的后面,被遗忘,或被当成了狗舍和柴房。
打铁店、弹花店、蜡烛店、竹木器店……这些早已成了传说,哪怕在老街出生长大的少年青年都不曾听说。是啊,少年们忙着外出读书求学工作赚钱买房,哪里有兴趣听白发老人讲那过去的事儿。
老街的店铺,买来当时最新最潮的装饰建材,门面装修一新,外墙贴上了墙砖,老式的木质门板和木窗换成铝合金门窗,每一家每一段的外墙墙砖颜色不一样,深红浅蓝明黄老绿的,花花绿绿,老街的房子穿起八卦衣,就像是青布长衫上打着洋泾浜的补丁,电线在头顶横穿斜挂,挑出的阳台或窗外,挂着咸鱼,腊肉,晒着梅干菜,混杂着俗世的烟火气息。
后来,从城厢到镇村,建设新区,改造旧区,如火如荼。城厢,老厂区变卖,成了新楼盘,高楼林立。乡镇企业蒸蒸日上,老街日渐没落,新街镇不断扩容
商店大多搬去了新集镇,住户也陆陆续续往外迁,许多房子空了出来。镇政府搬迁,各种单位搬迁,新街道新市场崛起,老街越发显得寂寞冷清。到处都是拆,拆,拆。老街如同鸡肋,拆掉可惜,修缮耗财费力,拆迁工程巨大,又不一定看得见收益,冠冕堂皇说保护,有口无心,或有心无力。
 后来,我和老公也买了房,住进美之园。学校也从衙前搬到新街,与衙前,与以前的一切断了联系。工作生活奔波继续。
眨眼的功夫,二十年过去了。去年暑期去党山讲座,特意往坎山瓜沥的老街走一遭儿。
青石板早已不见,坑坑洼洼的水泥路,层层堆砌的砖瓦屋顶,水泥的墙,木制的房门,柱状的水泥杆子间纵横交错的天线,剥落的墙皮,陈旧的木器,灰黑的灶台,一切都是旧的,老的,颓败的,光线灰暗,摇摇欲坠。
    一声叹息。
那些老街,老墙门,砖雕门楼,还幸存的,踪迹漫迷。即使它们躲过了战火焚乱,躲过政治运动,躲过改造拆迁,但是在风雨中,风雨默默中,比黄叶更苍老,比秋声更寂寞。
黄昏夕阳,风烛残年,如破损的旧书册,徒增伤怀,不看也罢。
 
 
60后:故乡永远抓着我的胃
讲述人: 海星星
故事题目:《童年的美食》
 
在我的记忆里,印象最深的是童年时在老家吃到的几种美食。 
    最难忘的是炒米糖。我曾见过乡间艺人制作炒米糖:将大米淘净炒熟,膨化后加糖水,再点缀些花生仁和核桃仁,用油纸包好,一块香喷喷的炒米糖就制成了。炒米糖是我和祖母最爱吃的零食。上世纪"文革"时期,日子过得很苦,一切都是按粮票、布票、肉票、油票等计划定量供应,不过日子再苦,父母都要挤点钱给祖母零花,让她买自己喜爱吃的零食。祖母每次上街赶集回来,总会悄悄地把我喊过去,然后从兜里拿出块油纸包的东西,每次我都忍不住高兴得大叫:"婆婆,炒米糖!"祖母忙用手在嘴上"嘘"一下,示意我别声张。当时住的是院落,十多户人家,孩子们东家串西家出,所以祖母生怕我这声大叫引来小孩无数,给吧又不够分,不给吧,乡里乡亲的关系很不错。我接过来,毛手毛脚地撕掉油纸,坐在灶边,埋头就吃。炒米糖香甜酥脆,甜而不腻,非常爽口,直吃去大半边,才想起问祖母吃了没有。她牙不好,咬一口炒米糖,在嘴里鼓捣半天才咽下,直瞧得我心急,真想替她把剩余的吃完。之后,祖母把我嘴边的米粒抹掉,再把油纸扔进火里烧了,一餐美味的零食就这样了无痕迹,祖孙俩配合得很默契,炒米糖成了我们之间的小秘密。
    在我参加工作那年,祖母过世了。此后,年年清明时节,给奶奶的贡品里都有一盘炒米糖。记忆中,炒米糖与祖母总是密不可分,想起炒米糖,脑中就浮现出老祖母慈爱的笑脸;想起老祖母,就会想起香喷喷的炒米糖。
    蛋丝面也是清贫岁月里我家待客的食物。舀两匙金亮的菜油浇入烧烫的铁锅,倒进事先打散、加盐调好的两只鸡蛋,用锅铲将其摊开、铺匀,两面煎熟至色泽黄灿时起锅,切成丝状,置碟中待用。将阳春面煮熟,加盐,置大碗中,拌入适量的凝脂猪油,撒上一撮碧绿的葱花,再将切好的金黄蛋丝覆于其上,就成了令人馋涎欲滴的美食。除了过生日,平时很难吃到。一次,母亲烧蛋丝面款待一位客人,小我三岁还不太懂事的弟弟站在灶台边,馋巴巴地,也想要吃,母亲轻悄地对他说:“不要慌,等等看,客人会搛些出来的。”谁知,这位客人竟然一点也没客气,三下两下把一大碗蛋丝面吃得一干二净,连汤都没剩一口。弟弟的满怀希望便成了泡影——至今,我还清晰地记得弟弟当时那满脸失望而又无奈的表情
     这些美食现在看起来平淡无奇,但却是牵动我的故乡与往昔的纽带。它们都是我童年里最难忘的美食。